三千年前成都的鸣响，给你的耳朵带来清明

　　原标题：三千年前成都的鸣响，给你的耳朵带来清明

　　“好音乐，少愁苦”，

　　作为一座城市，成都

　　有着欢愉的灵魂，和悦耳的历史。

　　从肃穆的商周，到雍容的汉唐，

　　成都站在南丝路的起点，

　　为华夏大地，为全世界，

　　写就了最先锋，也最精妙的乐章。

　　在这个秋天，成都

　　将再度以灵魂中的音乐迎接全世界，

　　让流淌在她血管里的中国声音，

　　与全世界共鸣。

　　石磬的声音，似采耳

　　两千多年前，西汉蜀郡才子扬雄在《蜀王本纪》里，毫不客气地把古蜀形容成一个“不晓文字，未有礼乐”的蒙昧之地，仿佛“蚕丛、柏灌、鱼见、开明”这些传说中的帝王，从来不曾倾听过音乐的曼妙似的。

　　但是在2006年6月10日，金沙遗址祭祀区一个探方内，两件石磬[qìng]在央视的直播中登场：它们的出现，对扬雄进行了实力反驳。

　　▲商周石磬，金沙遗址博物馆馆藏

　　磬是古代重要的礼器，同时也是最古老的打击乐器之一。两件石磬中的一件，是目前发现的，我国商周时期的石磬里，个子最大的。

　　它们的出土，表明至少在金沙文明时期，古成都地区可能就已经有了成熟的祭祀礼制，并且在这些庄严的仪式中，也总会有优美的音符响起。

　　幸运的是，在今天，我们也能够通过金沙石磬，多少领略三千年前的优美（点我听）。这些敲打，是先民们的精神，在与我们的时代共鸣。

　　我们听到了铿锵的音响：有人说，金沙石磬有“金属”之声，甚至有人形容，这声音“像采耳最后震动的那一声敲击”——三千年前的鸣响，仍能给我们的耳朵带来清明；它的确是成都的石磬没错了。

　　▲战国水陆攻战纹铜壶，四川博物院馆藏。宴乐战舞是流动的，？10月，“蓉城之秋”国际音乐季《行进中的成都》展演，将在成都的街头与你偶遇？

　　▲战国水陆攻战纹铜壶，截图自纪录片《如果国宝会说话》

　　无独有偶，1965年，成都出土了战国水陆攻战纹铜壶。在它第二层的宴乐战舞图象里，舞者一边表演当时流行的川渝舞，一边敲编钟、击编磬。

　　磬，敲动了蜀地音乐文明的，第一声鸣响。

　　弹琴、说唱，成都自古先锋

　　秦灭蜀后，“汉之兴自蜀汉”。

　　西汉蜀郡人扬雄，同早于他一千年的古蜀文明之间，已有了代沟。在他身处的时代，主流音乐形态已经由殷商时的祭祀礼乐，逐渐演变成了士大夫阶层言志抒情的寄托。

　　“士无故不彻琴瑟”：在有关音乐的更古早的传说里，子期从伯牙的琴声中，听出他志在高山、意在流水；“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诗经》第一首《关雎》，就在讲小伙子用琴瑟来吸引女孩注意的故事。

　　现在，我们从大量的出土文物里，可以看到秦汉及以后，古琴文化在蜀地的发展与繁盛。

　　▲宴舞画像砖，四川大学博物馆馆藏

　　▲成汉陶俑，成都博物馆馆藏

　　▲？东汉抚琴俑，四川博物院馆藏

　　效仿《关雎》里的前辈，蜀郡成都人司马相如唱一曲琴歌，挑动了临邛千金卓文君的芳心；

　　《三国志》说：“先主（刘备）……喜音乐，武侯乃操缦名士。”在演义里，人们甚至这么描述诸葛亮：即使在司马大军压境的危急时刻，他也不忘登高望远，焚香抚琴。

　　据说，成都以“琴”命名的街道有三十多条；为纪念古人而造的琴台或琴亭，如今还在青羊宫与武侯祠内。

　　▲空城计粉彩瓷盘里，诸葛亮正在城头抚琴，成都武侯祠博物馆馆藏。？9-11月将在武侯祠，上演“三国季”祠堂雅乐？

　　▲琴台故径，图源【视觉中国(000681)、股吧】

　　汉代诞生了一种古老的民间曲艺形态：成相。它的演员们，一边演奏乐器，一边“说唱”。

　　半个世纪以来，在成都、郫县、新都等地的考古发现了许多表演成相的汉代说唱俑。

　　这位出土于成都市天回镇的东汉击鼓说唱艺人，现在是国家博物馆馆藏的珍贵国宝。与他同时期的说唱俑，在四川博物院、成都博物馆等，都能看到。

　　▲汉陶俑，分别藏于成都博物馆（左、中）、国家博物馆（右）。10月，“蓉城之秋”音乐季将会带来现代的说唱艺术

　　他们神情憨态可掬，在笑中模仿市井百态。无数的传说从这些说唱艺人口中，渗进了成都的街巷，也流入了历史的血脉里。

　　随着秦汉时地域性的民族迁徙，中原成熟发达的华夏文明，不断地渗入四川盆地古老的蜀文化，最终沉淀成了成都平原斑驳艳丽的文化底色。

　　音乐名都会，？蜀戏遍天下

　　成都的历史，从秦汉出发，经历了动荡，终于来到唐宋，迎来了华夏文明正午的繁盛。在这漫长的历史中，她的乐音，从未断绝。

　　隋代，文帝之子杨秀在蜀地封王，“造千面琴，散在人间”；李白听蜀僧操琴：“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初唐琴师赵耶利，一句“蜀声躁急，若击浪奔雷”，算是对蜀地琴音的小结。

　　除了拥有高超的演奏技艺，成都人制造乐器的能耐，在当时的中国，也数一数二。

　　宋人黄休复，在专门八卦成都逸闻的《茅亭客话》里提到，全国斫[zhuó]琴最好的是成都的雷氏家族：雷氏唐琴中的稀世珍品“九霄环佩”，坚强地度过了千年的劫火，抵达我们的时代。

　　▲唐琴“九霄环佩”，点大图可看到苏轼与黄庭坚的刻字，故宫博物院馆藏

　　欧阳修、苏轼、黄庭坚都是雷公琴的粉丝：苏轼和黄庭坚在“九霄环佩”上刻过字；为了弄清雷琴究竟好在哪里，苏轼甚至把自己的收藏给破开。他最终表示已经掌握了其中的关窍，只是不知道他还能否把它复原。

　　在四川博物院馆藏的古琴中，也有非常珍贵的唐琴——比如这件“石涧敲冰”：据考证，它曾经的主人，乃是元代“宰相”耶律楚材；大家或许隐约还记得，在《神雕侠侣》里，他是郭靖郭大侠的亲家。

　　▲唐琴“石涧敲冰”，四川博物馆馆藏。？9月-11月，我们将在“蓉城之秋”国际音乐季里，领略古琴艺术？

　　古琴的演奏和制作技艺，之所以在成都得到高度的成熟，受益于秦汉以降，西蜀地区重要的战略、经济地位——唐代的成都，不但是陈子昂笔下的“国家之宝库”，杜甫诗中的“喧然名都会”，更是帝国的战略大后方：

　　安史之乱后，唐玄宗曾在成都避难1年多；黄巢占领洛阳后，唐僖宗也在成都生活达4年之久。两位皇帝——尤其是创立了梨园，在戏箱上给演员们说过戏的唐玄宗——的流亡，使得北方的音乐文化再次大规模传入成都。

　　望江公园纪念的那位诗人薛涛，彼时也常常穿上新衣，到宫中参加歌舞会，“折腰齐唱步虚词”；从“步虚词”这个词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当时，道教音乐也流行于成都。

　　▲薛涛制笺图，张大千，1944年，图片来自网络

　　这个时期，成都也迎来了戏曲的黄金时代：这里诞生了唐代四大讽刺剧之一的《刘辟责买》，因其批判性太强，所有参演演员都被罚杖责后戍边；武打戏也最先出现于成都，而且当时的道具使用的可是真刀真枪；猴戏《候侍中来》是我国猴戏仅存的完整记录；蜀中的戏剧演员，甚至还组成了我国最早的戏班子。

　　唐五代时，成都不只有剧种、剧目的繁荣，他们的表演，还十分讲究戏剧舞台布景。在前蜀皇宫里演出的一场舞蹈，后台装置了机械鼓风机吹气，把彩绸吹起来，以完成波浪的特效——这个特效，一定可以给到满分了。

　　▲电影版百老汇名剧《七年之痒》的女明星玛丽莲·梦露，也会认可的鼓风特效；？10月，“蓉城之秋”国际音乐季将带来，百老汇名剧《吉屋出租RENT》？

　　词曲理论家任半塘说过，“蜀戏冠天下”，“天下所无蜀中有，天下所有蜀中精”，这并非吹嘘。在蜀中的中心成都，“喧然名都会，吹箫间笙簧”——杜甫诗中所描绘的众声喧哗，展现了成都音乐生活的繁盛。

　　花间词，伎乐俑，？ 在成都

　　五代时，成都在前、后蜀王的统治下，保持了相对安稳的局面。“是时唐衣冠之族多避乱在蜀”，迁徙到成都的李唐士人，自然而然地，也为成都地区的音乐面貌，带来了新发展，以及新趋势。

　　1942年，前蜀皇帝王建的永陵在成都被发掘。这里出土的石棺床四面，有被称为“二十四伎乐图”的浮雕。这是我国迄今考古发现的，最为完整的唐五代宫廷乐队图像。

　　▲？9-11月，我们将在永陵博物馆的永庆殿，欣赏到“吟唱成都”音乐雅集？

　　▲永陵二十四伎乐浮雕，永陵博物馆馆藏，图源：东方IC

　　据考证，石壁上的宫廷乐队表演的正是唐代燕乐歌舞大曲《霓裳羽衣曲》——这首曲子，由唐玄宗自西域乐曲改编；在五代的成都，它不但保持着自己的活力，还获得了新的生命形式。

　　▲赵廷隐墓伎乐俑，成都博物馆馆藏

　　2010年的成都龙泉驿区，见证了后蜀赵廷隐墓的发掘，在这里出土了迄今西南地区发现的最精美的伎乐俑。

　　赵廷隐之子赵崇祚，奉孟昶命，编着《花间集》，尔后的“花间词派”，直接影响了北宋词风与词曲音乐的发展。

　　这是成都的音乐文化，存于历史脉络，又一道婉约又强力的音符。

　　南丝路的起点，？ 是成都

　　事实上，成都所见证的，远不止于此。

　　早在汉代，成都就是五都之一；到了唐代，更是形成了“扬一益二”的局面。成都同时是“蜀身毒道”的起点。“身毒”者，印度也；这条道路，还有另一个煊赫的名字：“南方丝绸之路”。

　　▲团窠对兽纹夹联珠对鸟纹半臂，由蜀锦和波斯锦“制成，是中西方文化交流的见证。蜀锦制造技艺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在10月的“蓉城之秋”音乐季，我们也将欣赏到“国乐宝藏巴蜀精粹——四川非物质文化遗产展演音乐会”

　　在南丝路上，成都扮演十字路口这一角色的历史，几乎与我国的对外交流史一样久远。她不但是这条路的地理起点，更是货物的原产地。如织的中外商旅，在这条道路上，留下各色曲调。

　　在汉代，无数胡人客商在成都停留，他们带来了新的乐器，比如排箫。今天我们仍然能从在成都出土的文物上，见到这些乐器的身影。

　　▲观伎画像砖，1954年成都市扬子山出土，国家博物馆馆藏

　　唐德宗时，南诏国意图归附，他们献上的《南诏奉圣乐》，在成都进行了长达7年的改编。共262人参演，舞蹈以“字舞”开场，进行服饰、队形的变化，基本思路是：一会儿排成个“南”字，一会儿排成个“诏”字……

　　前面提到的二十四伎乐，是以唐代宫廷燕乐中，以龟兹乐部为主的乐队编制。这些优美的图像告诉世人，成都，是中国音乐和西域音乐融合的场所。

　　五代时，后蜀皇帝孟昶所作管弦乐章，流传到我国东南沿海及东南亚地区，即后来的“南音”。

　　来自世界的悠悠乐声，一直在成都流淌。不知道，究竟是成都繁华的国际贸易，催生了国际音乐在成都的交融；还是音乐的合鸣，让成都的繁华更加动人。

　　星辰间鸣响的，？ 是成都

　　在古老的春秋时期，就成了传说的名曲《流水》，在清代青城山的僧人张孔山的指尖，与蜀地独特的多元文化，和秀丽的山水相遇，从而增添了新的形象与意境，被升华为蜀派古琴代表曲目，及经典古琴曲目之一。

　　1977年的秋天，由古琴演奏家管平湖演奏的蜀派《流水》，与其他来自地球各个角落的音乐与声音一起，刻在一张金色唱片上，被“旅行者号”宇宙飞船带进了太空。？

　　▲旅行者号与黄金唱片，图片来自网络

　　来自成都的声音，和全世界的声音一起，在星空中鸣响；带着全人类的善意与决心，它们被寄予了，实现与浩瀚的宇宙星系沟通的希望。

　　毕竟，欢愉、安宁与交往，应当是全宇宙灵魂共同的希求；通过音乐，有着共同希求的生命能够产生超越时空的震动——这种震动，是我们与宇宙间不朽的共鸣。

　　这也是成都，一座音乐之城，在历史中，与世界发生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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