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三绝——顾恺之的故事

　　大和四年（公元369年），顾恺之跟随桓温去巡视江陵（今湖北江陵县）。许多大大小小的华丽的官船，沿着长江浩浩荡荡地逆水而上。

　　一艘最大的船上，桓温和许多幕僚、宾客们观赏两岸的景色。宽阔的江面上，许多小船在远处风波里出没，几只白色水鸟掠过水面；汹涌的浪头迎面扑过来，又被压在船下，逆着船头劈开成朵朵雪白的浪花。面对这些景致，桓温感到心旷神怡，总想找些什么话来说说。他的随从们看出了他的心事，一个个都簇拥在他的身旁，只有顾恺之一个人靠在船旁，眺望着山光水色。

　　船已行到离江陵不远的一个名叫江津的地方了，桓温对这里是十分熟悉的，可是顾恺之却是第一次出来到这个地方。桓温在过去伐蜀时驻扎在江陵，并把江陵城修建得十分坚固雄伟。现在，他想到江陵城中那些华丽的建筑和繁荣的街市，想到快要结束旅途和旧地重游，心里十分惬意，不由得走到船头，举目朝北望去。那儿正是江陵城该出现的地方，可是他什么也没看见。于是，他突然问道：“谁 能看到江陵城?”

　　众人一起举目，只见浩渺的江面上一片烟波，根本看不见城郭的影子，便都不作声了。

　　桓温连间三声，依然没人回答，他感到有些扫兴，便大声说道：“谁能先看到江陵城，老夫重重有赏!”

　　听见这话以后，正在船舷眺望的顾恺之狡黠地笑着说：“我看见了!”世无众人不觉地随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水天相连。落日的斜辉，把江面映照成一片金色，哪里有什么江陵城啊。便七嘴八舌地问道：“真的吗?那我们为什么看不见呢?

　　“你们当然看不见啦!”顾恺之一面笑一面说：“我平常喜欢画画，常常注意观察各种事物，自然练出了一副好眼力。”

　　大家听他解释，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也找不出什么破绽。这时，桓温已走到顾恺之的身边，他定睛看去，确实也没有看见什么城郭，他心想：“这年轻人就爱逗乐，大概是想冒领奖赏吧，我也来开个玩笑，出出他的洋相。”他知道顾恺之从没到过江陵，绝不会知道江陵城模样，便说道：“光说看见了还不行，你得告诉我们，江陵城是个什么样子。”众人都说应该这样。

　　顾恺之不慌不忙地摆出一副正正经经的架式，故意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朝远处瞅了又瞅，一面瞅，一面说：“嗯，可不是吗!你们看，那远远的一层层垒起来的城墙那么高；城上那些红色的楼房在阳光的照射下，简直就象是红色的霞光那样。”

　　大家又朝远处望去，果然看见在那夕阳的映照下，天边抹红霞格外艳丽，但推也没有看见城郭。可是，凡是来过的人，都知道那里正该是江陵城出现的地方。许多人都暗自琢磨“说不定真是自己眼力不行，万一别人都看见了，自己没看见，不是会被人笑话吗?”大家便都不吭声，只是含糊其词地一个劲地“嗯，嗯”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