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版和珅：文帝宠臣一度富甲天下却最终穷死

　　原标题：西汉版和珅：文帝宠臣一度富甲天下却最终穷死

　　西汉历代皇帝都有喜爱男宠的特殊癖好，于是皇帝身边就有一些专靠色相和谄媚获得财富和地位的人，这些人有的是宦官，有的是士人。

　　受高帝刘邦宠幸的籍孺、受惠帝刘盈宠幸的闳孺都是这类人，他俩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孺”字，“孺”是小孩子的意思，可能都是相貌清秀的娈童。受籍孺、闳孺的影响，宫中的宦官都开始涂脂抹粉，以求获得皇帝的关注。

　　然而，籍孺、闳孺等人的影响力仅限于此，另外顶多是接受一些公卿大夫的贿赂，以帮助他们揣摩上意，并未对国家政治、经济产生很坏的影响。但汉文帝的一位宠臣却将权力的触手伸出宫廷。在文帝的默许下，他积累起巨量财富，可谓富甲天下。

　　和许多汉朝皇帝一样，汉文帝也有搞基的癖好。

　　黄头郎

　　有一天晚上，汉文帝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要登天，却怎么也登不上去，正在这时，来了一个黄头郎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才登上去了。文帝回望那人，发现他的衣带是在身后打结的。

　　所谓的黄头郎，就是汉朝掌管船舶行驶的官员。汉朝人信奉“五行”学说，认为土能克水，而土是黄色的，所以管船的官戴黄帽子。

　　汉文帝梦醒以后，就派人把管船舶的黄头郎全部找来，集中在宫中的高台之下，而他在台上居高临下寻找梦中之人，果然找到了一个衣带在身后打结者，正是梦中推他上天的人。

　　文帝召他前来，询问姓名，这个人叫做邓通，是蜀郡南安人（今四川乐山），因为善于划船被征聘为黄头郎。

　　“邓”谐音为“登”，有登天之意。因为这个缘故，文帝十分喜爱邓通，而且一天比一天尊崇、宠幸他。邓通没有别的本事，既不喜欢和官员们交往，也不能推荐贤才，唯一的强项是处事很谨慎，善于谄媚皇帝而已。即便皇帝恩赐他假期，他也并不想外出。

　　不久，邓通官至上大夫，受到的赏赐有上亿钱，汉文帝还经常到他家去饮宴作乐，一时间可谓荣宠无以复加。

　　申屠嘉

　　汉文帝后元二年（前162）年，担任丞相十多年的张苍因为过错告病免职。文帝很想任命窦皇后的弟弟窦广国为丞相，但是害怕人们议论自己偏爱外戚，又考虑到军功阶层中的大佬们差不多都已去世，于是就在军功阶层中提拔了一个资历较低的人——申屠嘉来担任丞相。

　　这位申屠嘉曾经在刘邦的军队中担任弓弩手，平定英布叛乱时才因功升为都尉，惠帝时被任命为淮阳郡守，文帝元年获封为关内侯，食邑五百户，张苍担任丞相时，申屠嘉任御史大夫。

　　申屠嘉为官廉洁正直，在家中从不接受私事拜访。有一次，申屠嘉入朝拜见皇帝，而当时炙手可热的邓通站在申屠嘉旁边，礼数十分怠慢。申屠嘉奏完事后，对汉文帝说：“陛下喜爱您的宠臣，可以让他富贵；但是朝廷的礼仪，是不可以不严肃对待的。”

　　汉文帝打断申屠嘉说：“您不要再说了，我对他就是偏爱！”

　　申屠嘉散朝回到相府后，下了一道命令：让邓通到相府来，如果邓通不来，就立即斩杀他。

　　邓通非常害怕，进宫告诉文帝，文帝说：“你尽管前去，我马上就派人召你进宫。”

　　邓通来到丞相府，免去冠，打赤脚向申屠嘉叩头谢罪，申屠嘉坐姿很随便，故意不以礼相待，同时还斥责他说：“这朝廷，是高皇帝的朝廷，邓通一个谄佞小臣，竟敢在殿上嬉戏，此乃大不敬，罪当斩首。刑吏何在？现在就斩了他！”

　　邓通磕头磕得脑袋鲜血直流，申屠嘉仍然没说饶恕他。

　　汉文帝估摸着申屠嘉已经给邓通吃够苦头了，就派人拿着皇帝节旄召邓通进宫，并且向申屠嘉致歉说：“这不过是我的一个弄臣，请您饶恕他吧。”

　　邓通一到宫中，就向文帝哭诉：“丞相差点杀了我……”

　　这件事虽然很小，但是说明了很重要的一点：在秦汉三公九卿的官僚制度下，丞相拥有很大的权力，敢于对皇帝的红人下这样的狠手，这在皇权极盛的明清时期是不可想象的。在这套官僚制度下，皇权与相权既斗争又合作，当申屠嘉给足了邓通教训之后，还是不得不买皇帝的面子，放了邓通一马。

　　虽然申屠嘉得罪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但是汉文帝并没有因为邓通的遭遇而怪罪丞相。申屠嘉后来一直担任丞相，直到景帝初年。

　　邓通钱

　　后来有一次，汉文帝让善于相面的术士给邓通相面，相士说：“邓通当贫困饥饿而死。”

　　文帝说：“能让邓通富有的是我，他怎么会贫困呢？”

　　于是，汉文帝把蜀郡严道县（今四川荥经）的一座铜矿山赐给邓通，并给予他自行铸钱的特权。

　　西汉初年，经济极为凋敝，但是统治者误认为这是通货紧缩造成的，于是就采取扩张性货币政策，并允许民间资本进入铸钱行业。这样做造成了两大恶果，一是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物价飞涨，虽然铜钱的面额是“半两”，但是实际重量越来越轻；二是民间盗铸不止，后来汉朝多次改革币制，想要收回铸币权，都难以奏效，市场流通劣币驱逐良币的风气难以纠正。

　　到汉文帝时期，市场上流行一种“荚钱”，就是细薄得跟榆荚一样的铜钱，对物价扰乱得很厉害。为了纠正这种现状，汉文帝新铸四铢半两，但是流通效果并不好。

　　西汉前期流通的荚钱。

　　那么，文帝赐给邓通铜山以后，他是怎么铸钱的呢？由于邓通的铜山产铜量很大，一方面，他把做好的钱范表面挖去一两块，使铜钱表面会有一两个凸起的铜块，这样就比市场上流通的钱更重一些，而且留下了鲜明的印记；另一方面，当时铸钱的青铜是铜锡合金，而邓通铸造的钱含铜比例比市场上的钱更高。由于邓通钱质量比荚钱更好，很快就流通全国。

　　邓通铸造的半两钱，表面有两块凸起的赘铜。

　　从表面上看，邓通铸钱成本比普通民间铸钱更高，似乎并不划算，但是当大量邓通钱进入市场后，流通效果远远超过了民间、官方铸造的铜钱，导致全天下都流通邓通钱。邓通以薄利多销的模式，积累了巨量财富。

　　但是，邓通聚敛的财富，实际上是西汉中央财政失去的财富，好在西汉时期以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为主，货币的紊乱并没有严重影响民生，否则邓通给国家经济造成恶劣影响足以动摇国本。

　　汉代混乱的币制，直到武帝时代才得到解决。

　　吮痈舐痔

　　后来，汉文帝身上长了一个痈疮，邓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献媚的机会，时常为文帝吮吸脓血，文帝心中不快，就问邓通说：“天下谁最爱我呢？”

　　邓通说：“应当谁都比不过太子。”

　　碰巧太子刘启正好前来探病，文帝让太子给自己吮吸脓血，太子虽然不得不强忍恶心，替文帝吮吸了脓血，但是却面露难色。过后，太子知道原来邓通常为文帝吮吸脓血，内心感到惭愧，但从此也忌恨上了邓通。

　　邓通虽然以卑劣的手段讨好了文帝，却无意间得罪了太子，这就为自己的政治生命掘好了墓穴。

　　等到汉文帝驾崩，太子刘启继位，成为汉景帝，邓通立即就被罢官闲居。不久，有人告发邓通偷盗塞外的铸钱，景帝让司法官吏审理，发现确有其事，于是没收邓通的全部财产。依照法律，邓通还亏欠公家数万钱债务。

　　邓通顷刻间一贫如洗，只能寄居在别人家里。汉景帝的姐姐馆陶公主时常接济邓通，但是立刻就被有关官吏没收抵债，连一根簪子都不让邓通佩戴。

　　自此，邓通始终无法占有一枚铜钱，果真应了相士的话，最终贫饿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