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门乱局:命中注定的代理人战争之地

    来源: 澎湃新闻

      原标题:也门乱局:命中注定的代理人战争之地

      据也门胡塞武装(阿拉伯语:’An ār ’Allāh,意为真主的支持者)和已故前总统萨利赫方面的消息,原先结盟的双方因政见不合于12月2日在首都萨那发生公开火并,并且不久后交火升级,支持萨利赫的共和国卫队与胡塞武装在萨那市区展开激战,造成数百人死伤。正在沙特避难的也门总统哈迪2日宣布,准备向忠于萨利赫的部队伸出援手,但还没等到哈迪与昔日的对手重归于好,萨利赫的车队于12月4日在出逃萨那的路途中遇到胡塞武装伏击,萨利赫在交火中身亡,纵横也门政坛33年的一代枭雄就此谢幕。

      

      2017年7月14日也门内战局势,红色为国际社会承认的也门哈迪政府的控制区,绿色为胡塞武装的控制区,白色为基地组织的控制区

      也门内战的交战方再次发生了变化,现在混战的各方是:受伊朗支持的什叶派胡塞武装、沙特领导的联军支持的也门哈迪合法政府和前总统萨利赫的支持者、“伊斯兰国”与基地组织等极端组织。同时,也门内战的代理人战争本质还在延续——南北对抗外加域外大国(沙特和伊朗)干涉,同时还有极端组织势力的渗透。

      沙特与伊朗这中东两大国在也门大打出手,不仅是对极具地缘价值的也门的争夺,更是意识形态与教派方面的冲突:君主专制与神权共和、逊尼派与什叶派。双方互相试图从地理上包围对手,因而沙特的后花园——也门就成了伊朗的发力点。

      

      逊尼派与什叶派及其分支在世界各国的分布图

      已持续两年多的也门内战,实质上是沙特与伊朗在也门的代理人战争:借他方之手长本方势力;流他国之血立本国功业。这已不是也门历史上的第一次了,早在1962年埃及与沙特就曾在北也门短兵相接,民主共和与君主专制,泛阿拉伯主义与泛伊斯兰主义在此针锋相对。

      深陷“阿拉伯冷战”泥潭的北也门

      1918年,一战结束,奥斯曼帝国土崩瓦解。原是奥斯曼帝国领土的北也门宣布独立,由已统治当地近一千年的伊斯兰教宰德派势力(阿拉伯语:az-Zaydiyya ,该派为什叶派分支,但教义上与逊尼派有近似之处)联合各阿拉伯部落,成立了也门穆塔瓦基利亚王国(al-Mamlaka al-Mutawakkilīya ),实行政教合一的君主专制统治。

      

      1962年的北也门及周边国家

      老牌欧洲列强的国力因二战而元气大伤,对殖民地的控制力大为减弱,各类民族解放运动风起云涌,阿拉伯世界也不例外。其中,埃及在1952年通过军事政变推翻了封建王朝,成立了共和国,摆脱了英国的控制。此时埃及不仅国力相对其他阿拉伯国家较为强大,且其国内科教文卫事业的发展水平在阿拉伯世界内一度遥遥领先。

      有了这样的硬实力与软实力,埃及总统纳赛尔高举泛阿拉伯主义与社会主义两面大旗,号召阿拉伯国家统一起来共同发展,实现阿拉伯民族自决,与以色列及其背后的欧美列强斗争到底。在他的号召下,越来越多的阿拉伯国家走上了反抗英法殖民统治与推翻君主专制政权的道路,力图恢复独立自主的地位。

      

      贾迈勒·阿卜杜-纳赛尔,阿拉伯埃及共和国第二任总统,1956年至1970年间在职

      泛阿拉伯主义与社会主义等意识形态与共和制等政治理念在以沙特为首的君主专制国看来无疑是洪水猛兽,与“传统”伊斯兰价值观与君主专制的政体相左,对沙特等阿拉伯君主政权的稳定造成极大威胁。因此,沙特及其它阿拉伯君主制国家对埃及极为抵触,常与埃及为首的阿拉伯共和制国家在政治与外交等领域发生冲突,力图维持君主专制与“传统”伊斯兰价值观的影响力。

      

      沙特国王费萨尔·本·阿卜杜勒-阿齐兹,1964年至1975年在位

      政教合一的北也门王国自然也无法在这场“阿拉伯冷战”中独善其身,不见起色的经济与推行缓慢的改革使得国内社会矛盾日益激化,不少人转投激进势力,发生了多次政变或刺杀国王未遂事件。

      

      北也门伊玛目兼国王艾哈迈德·本·叶海亚,1948年至1962年间在位

      不仅北也门平民与王室之间的关系颇为紧张,连王室内部也存在着矛盾。国王艾哈迈德·叶海亚与王储穆罕默德·白德尔在外交与内政等诸多方面存在较大分歧。1958年3月王储前往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告知埃及总统纳赛尔,北也门方面想加入埃及与叙利亚组成的阿拉伯联合共和国,促进经济发展并保卫国家安全。但他的父王则想保住自己的王位,维持自己在北也门的绝对权力,最后也门加入阿联一事不了了之。王室内部的政见不合进一步使得北也门不稳定的政局趋于动荡。

      

      北也门王储穆罕默德·白德尔

      此外,王室和宗教界之间也龃龉不断。王储曾因其与纳赛尔的联系以及偏向社会主义的政治立场而被北也门的宰德派乌理玛( Ulamā ,意为伊斯兰教学者)拒绝批准其北也门伊玛目头衔,使其统治合法性大打折扣。但已是国防大臣、外交大臣、内务大臣兼首相的王储自然有办法逼迫其批准他的伊玛目头衔。因此,北也门政教合一的体制也陷入了名存实亡的境地,北也门政治的两大支柱王室与宗教界内耗不息,已无力共同维持北也门的稳定。

      1962年,北也门老国王驾崩,王储穆罕默德·白德尔即位。他登基后随即着手进行改革,并与埃及为首的阿拉伯共和制国家建立更紧密的关系,他任命北也门国内知名的社会主义者与泛阿拉伯主义者——阿卜杜拉·赛莱勒上校为王宫近卫队司令,穆罕默德·白德尔的此项举措为埃及进一步干涉北也门内政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1963年,阿卜杜拉·赛莱勒检阅军队

      纳赛尔的野心

      正当北也门国内新王穆罕默德·白德尔登基之时,他原先的盟友埃及总统纳赛尔却意欲颠覆北也门王室,在也门扶持亲埃及的共和政权,而他之所以有这样的企图,则是出于以下六点的考量:

      1.1961年埃及与叙利亚组成的阿拉伯联合共和国解体,埃及统一阿拉伯世界的雄心壮志受阻,这使他个人与埃及在阿拉伯世界的声望大为受损,急需一场胜利来重塑形象。

      2.在北也门扶持一个受埃及控制的政权可使已有苏伊士运河的埃及获得对曼德海峡的控制权,从而将红海南北大门的钥匙都攥紧于手,确保埃及的航运与海上贸易安全。

      3.对抗帝国主义,将阿拉伯民族从封建王朝与其所依赖的外国势力手中解放出来,这在纳赛尔看来是埃及的使命。

      4.在沙特南部的北也门扶持共和政权无疑于在沙特后院安了一块跳板,使得埃及能更方便地干涉阿拉伯半岛事务,与沙特展开博弈时更占优势。

      5.埃及先前大力支援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对抗法国殖民政府,成功使阿尔及利亚于1962年独立,这使得纳赛尔坚信以埃及的国力和军力,足以推翻比法国殖民政府弱得多的北也门王室。

      6.此时,由于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与英国牵头组建中部公约组织等事件,英法两个老牌列强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无力像之前1956年的第二次中东战争(苏伊士运河危机)那样形成合力压制埃及。

      

      一名埃军教官教导北也门学员如何使用苏制莫辛-纳甘步枪的刺刀

      正是在“天时人和地利”的共同作用下,纳赛尔踌躇满志地直接派埃及正规军入境协助颠覆王室。

      与此同时,被北也门新国王穆罕默德·白德尔所提拔的王宫近卫队司令赛莱勒在埃军支援下发动叛乱,于9月25日深夜率兵占领了首都市内的军火库、广播站等要地,并派坦克包围王宫,同时炮击寝宫。国王与随从王宫后花园大门逃跑,流亡沙特。

      

      “9·26”革命后,赛莱勒(图中央戎装者)与其余革命者在共和宫前拍合照

      至9月26日清晨,萨那全城已完全被共和派控制,广播里宣布:穆罕默德·白德尔的王室政权已被推翻,新的革命政府建立了。与此同时塔伊兹(Ta izz)与荷台达(Al- udayda )等各大城市也被共和派逐一拿下,随后阿卜杜拉·赛莱勒召集各部落酋长,宣告阿拉伯也门共和国成立,自己担任首任总统。共和派政府成员大都为逊尼派,与原先掌权的什叶派王室互不相容。

      在北也门政变后,埃及方面迅速做出反应支援新共和政权:埃军将领哈米德于9月29日空降北也门,协助稳定局势;驻北也门的埃军也随即进入战斗状态,配合共和派进攻拥护国王的保皇派。

      

      1962年,驻扎在北也门萨那的埃及军队北也门的邻国沙特担心北也门成为埃及的傀儡,以此为跳板进而颠覆沙特的君主政权,攫取沙特的石油资源来驱动埃及的战争机器,于是和同为君主制国家的约旦联合支持保皇派,并得到了伊朗、土耳其、英国、西德与美国的支持,保皇派遂在北也门北部山区落下了脚,美国还多次在沙特吉达举行空军阅兵式,以武力恫吓共和派;与此同时,新生的共和国在埃及的扶持下,拉到了澳大利亚、加拿大、意大利、南斯拉夫与以苏联为首的整个东方集团(600811) 的承认。

      

      被共和派推翻的北也门国王兼伊玛目穆罕默德·白德尔一身戎装

      尽管各大国表面上看起来剑拔弩张,但都不想在北也门爆发大规模内战:美苏两超级大国担心北也门的内战会外溢,升级为整个阿拉伯世界中泛阿拉伯主义者与君主主义者的混战,打破地区的稳定与均势;英国此时在阿拉伯半岛上还坐拥着南也门、阿曼与停战诸国(1970年独立为阿联酋)三块殖民地与保护国,同样担心北也门的混乱局势会外溢至英国殖民地,威胁其统治。因而各国一开始一直在积极地进行谈判,尽力避免内战爆发,美国与联合国都派出特使前往埃及、北也门与沙特等国斡旋,试图在沙特—北也门边境建立非军事区,并派驻联合国观察员监督,同时让埃及逐步从北也门撤军。

      

      埃及军队在北也门进行训练

      但埃及一边和美国以及联合国打嘴炮,说很快就会撤军,一边却在计划以三阶段彻底摧毁北也门的保皇派势力:首先空袭沙特—北也门边境地区的保皇派据点,同时控制北也门沿海地带,并北上攻入沙特的边境城市奈季兰(Najrān)与吉赞(Jīzān),封锁沙也边境,防止保皇派从海上和陆上获得外国援助;然后,埃及陆军在空军支援下,肃清连接北也门首都萨那的各条要道,以此进而控制各重镇,将保皇派赶入山区和荒漠中;最后,埃及意图联合北也门共和派,安抚并拉拢北也门各地的部落势力,确保他们不再支持保皇派。

      埃及毫无诚意的举动使得美国与联合国的斡旋以失败告终,北也门内战正式爆发。1963年2月,伴随着埃及陆军元帅阿米尔与埃及国会议长萨达特抵达萨那,埃军增兵至四万人,随即展开斋月攻势,由坦克、装甲车、吉普与卡车组成的编队从萨那出发,向北面与东面进发,一路势如破竹。

      

      从左至右,萨达特、纳赛尔与阿米尔

      在萨那东南方向25公里处的一处山谷中,保皇派进攻一处悬崖上的埃军据点,却被据点中埃军T-54坦克打得抬不起头,被压制的保皇派军队又遭到了埃军的炮击与空袭,损失惨重。是役后,保皇派军队意识到自己在武器装备方面处于劣势,无力在正面对埃军发起进攻,只得依靠北也门的山地地形伺机伏击埃军,但战果并不明显。由于战况甚好,埃军与共和派的控制区面积越来越大,以致于他们一度乐观地相信不久就能切断保皇派的补给线,终结其在萨那东面和北面崇山峻岭中的存在。

      

      埃军在1963年的两波攻势示意图,实线为斋月攻势,虚线为后续的哈拉德( ara )攻势但他们错了,保皇派将原先运送补给的卡车替换为骆驼,不仅避开了埃军的袭击,还可使补给直接送达车辆难以抵达的山顶,保皇派由此逐渐恢复了元气,展开反攻,从埃军手中夺回了不少战略重镇,并对北也门西北部发动进攻。优势被削弱的埃军不得不发动第二波攻势——哈拉德攻势,随同约4000名共和派军队与来自南也门的雇佣兵向萨那西北方进发,但由于保皇派吸取了之前战斗中的教训,使得埃军的此次攻势并不顺利,同时当地部落的时叛时降给埃军稳固控制新占领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部落酋长往往拿了埃军的钱与武器,转手又投入保皇派的怀抱。

      

      保皇派游击队在哈拉德攻势期间缴获了一辆埃军的苏制装甲车此外,英国、法国和比利时雇佣兵及军事顾问也加入了保皇派军队的队伍,在他们的协助下,保皇派军队在一次山区中的袭击中击毙了多名埃军参谋军官,成功炸毁了萨那机场中的埃军武器装备,还摧毁了共和派在塔伊兹的据点。胜利的天平由此逐渐趋向平衡,北也门战局变得日益胶着。

      

      在北也门山区中与保皇派一同作战的英国雇佣兵

      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年多来,已有一万多名埃及士兵战死在了异国他乡,埃及在北也门的驻军也已达到四万人,每天的军费开支高达一百万美元,但仍无法对保皇派取得压倒性优势,国力本就不济的埃及已深陷北也门内战的泥潭,与此同时保皇派却在逐渐恢复,重夺地盘。为了扭转不利局面,在自己仍握有主动权时结束战争,埃及总统纳赛尔与沙特国王费萨尔于1964年9月在埃及亚历山大召开的阿拉伯国家联盟峰会上会面,双方发表联合公报,一致同意合作解决北也门各派之间的分歧,终结北也门境内的武装冲突。

      

      保皇派军队正在试图击退埃军坦克的进攻

      尽管埃沙两国的公报在阿拉伯世界受到了极大的欢迎,但却未能实质上终结北也门内战,因为分别支持共和派和保皇派的168个北也门各部落酋长并不认可各自金主的行为,双方原定在同年11月初在苏丹举行的秘密会议因保皇派迟迟不来(实为拖延战术,为其军队恢复争取时间)与会而一推再推,未能达成如何分配权力的协议,最终导致埃及及共和派方面失去耐心,于11月底再度对保皇派发动空袭。

      

      保皇派于古城马里卜附近俘虏了一架共和派的直升机当年末及次年初,喘过气来的保皇派对埃军和共和派发动大规模进攻。由于共和派实质上在北也门北部仅对萨那等大城市有控制权,而城市之外的广袤山区与荒漠并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因而各大城市间的通讯与交通路线就成了保皇派进攻的重点,一旦埃军与共和派的补给线被切断,那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等着被保皇派从农村包围城市,逐个击破了。

      

      北也门山区中的保皇派营地

      前北也门王室的诸位王子御驾亲征,在多条埃军与共和派的交通要道设下伏兵,伏击经过的补给车队,战果颇丰,不少被包围的埃军士兵不得不躲在山脉与沙漠中依靠空投补给死撑,有些人坚持不下去后选择投降,埃军与共和派因此遭受了极大的损失。同时保皇派的兵力却大幅增长至六万多,迫使埃及不得不再次增兵至七万人。

      

      1964年四月,纳赛尔访问北也门,其身前敬礼者即为赛莱勒到了1965年,埃及的外债已达三十亿美元之巨,且贸易逆差达到了破纪录的五亿美元,纳赛尔不得不一面安抚埃及人民的情绪,一面提高埃及的个人所得税、奢侈品消费税与非必需品的关税,制定食物的最高价格,并对各类交易开征“国防税”,另外埃及还说服了苏联免除埃及五亿美元的外债,以此换得苏联直接干涉北也门,向共和派提供军事援助,意为苏联可在战后控制北也门,埃及不再对北也门事务想用绝对主导权。上述行动虽然暂时缓解了埃及的经济与军事压力,但战争终归仍在继续,埃及羸弱的身板却再也无力继续支撑干涉北也门内战的重担,埃及国内四起的反对声以及美苏两国的威逼利诱使纳赛尔终于意识到时限已至,埃及遂缓慢地从北也门撤军。

      1967年八月,以色列突然发动第三次中东战争,在短短六天内击败了埃及、叙利亚与约旦等国的阿拉伯联军,占领了整个约旦河西岸、西奈半岛以及戈兰高地,一时间使得埃及本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没钱又没兵的埃及不得不加速从北也门撤军来拱卫本土,中止对北也门的干涉,以此换得沙特中止支持北也门保皇派,并与科威特等国一道每年向埃及提供2.66亿美元的援助。

      

      第三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新控制的领土(肉色)

      保皇派趁机反攻,北也门陷入混乱,政局动荡,北也门总统赛莱勒的官邸遭共和派内部异见分子袭击,其本人安然无恙,但其已无法控制愈发混乱的局势,不久后北也门共和派内的异见分子又联合部落酋长发动政变,正式废黜了赛莱勒的总统职位,共和派的内耗给了保皇派趁乱进一步扩大地盘的良机。

      

      1967年北也门局势,黑色为共和派控制区,红色为保皇派控制区1967年11月,前北也门王室副王储穆罕默德·本·侯赛因率部包围了北也门首都萨那,向其发动总攻,但失去了沙特支持的保皇派却没有足够的弹药补给长时间围困萨那,同时却遭受着由苏联援建的北也门空军日以继夜的空袭,久攻不下,损失惨重。最终于1968年2月,保皇派被迫停止围困萨那,一路溃逃至山区中,从此实力大减,于1970年彻底瓦解,共和派最终赢得了内战的胜利。

      结语

      长达8年多的代理人战争总算结束了。一方面,出兵出钱的埃及本可慢慢取得北也门的控制权,但其欲速则不达,埃及羸弱的国力使其在战争的泥潭中越陷越深,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能如愿把北也门变成自己的傀儡国,还背上了巨额外债,国力大减,被以色列在第三次中东战争中大败,在阿拉伯世界的威望扫地。同时,对北也门的干涉也暴露出泛阿拉伯主义在埃及手中最终演化成了埃及谋求阿拉伯世界霸权的工具,而非实现阿拉伯世界和平、统一与进步的良药,致使阿拉伯世界的统一运动从此陷入了停滞。用外邦人的钱,与兄弟内斗争夺领导权取代了一致对外、逐步统一、共同发展,共和制与君主制阿拉伯国家彼此猜忌不止,对抗不休。阿拉伯世界在各国内耗,加之域外大国与“公敌”以色列的共同作用下更为破碎化,越来越难以统一。

      

      阿拉伯世界共有22个国家

      另一方面,阿拉伯也门共和国不仅击败了支持前王室的保皇派,巩固了政权,而且还摆脱了原金主埃及(忙于抵御以色列)与苏联(忙于支援北越)的控制,得以实行中立的外交政策,此外还得到了沙特等阿拉伯君主国的国际承认,其政权获得了合法性,但同时前王室成员被被排除在共和国政府之外,无权参政,致使占也门人口一半多的什叶派对逊尼派主导的政权支持度并不高,为后来北也门的动乱以及南北也门统一后发生的多次内战埋下了教派冲突的祸根。

      如今控制也门北部的胡塞武装成员与已逝的也门前总统萨利赫,与北也门前王室同样信奉什叶派宰德分支,和信奉逊尼派沙斐仪分支的也门现任总统哈迪针锋相对。由于北方的什叶派民众与南方的逊尼派民众人口数大致相等,而教派观念浓厚的选民更倾向支持与自己教派相同的候选人,因而在一人一票的选举方式下,无法选举产生双方均满意的政府,导致任何处于轻微劣势的一方都会对结果极为不满,将会积极参与政治反对活动,甚至参与武装叛乱。加上也门国内部落的势力仍十分强大,部分部落不仅政治与经济影响力巨大,足以左右选举结果,而且还拥有自己的武装,平时包围家园,战时割据一方,因而也门国内任何微小的摩擦在国内外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都极有可能升级为部落乃至教派间的冲突,最终演化为内战。

      而也门极为重要的地理位置使任何域外大国都会对其产生兴趣,并利用其内部宗教与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分歧煽风点火引发也门国内冲突,大打代理人战争来获取对也门的主导权,如今沙特和伊朗积极干涉也门内战就是如此。消灭了萨利赫的胡塞武装在面对沙特领导的联军的干涉时只会更加强硬,而失去了政坛“稳定器”——萨利赫——的也门将更难从内战泥潭中脱身。也门的乱局在可见的未来内难以解决,恐怕目前的内战结束后,尚未建立起公民社会的也门所面临的抉择只有按教派与意识形态的对立而重新分裂为南北也门两国,或者等待下一次内战的爆发,这也许就是也门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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