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巨星的年代，我们一次次纪念张国荣

　　又是一年四月一，张国荣《热·情演唱会》高清修复版重现，所引发的热情令社交网络上的年轻人感到不可思议。

　　千万级别的观看，朋友圈和各大社交媒体刷屏，众多明星专门发文悼念，香港文华酒店沿街摆满了鲜花和纪念物品，张国荣的母校利兹大学里，人们依然为他献上纪念的花束。

　　站在新冠疫情笼罩下的2022，回望这位逝于2003非典年的跨世纪华人巨星，又多了一些人借这场演唱会看到，那年的张国荣是怎样的妖娆而纵情：

　　羽翼纯白的天使服，银色的透视衫，金属色西装，白色半边贝壳裙，红金色拉丁情人西装，白背心蓝牛仔裤，甚至白色浴袍。张国荣长发造型，时而挽髻，时而披肩。他现场换装，在锐舞派对环节和全场观众一起沸腾……

　　很难想象这是22年前的演唱会，前段时间大呼“内娱无聊”的年轻人们会不会感慨，原来巨星，也可以这样百无禁忌、自由肆意。

　　在那个广为流传的内娱不靠谱预言里，有人说“2023年我们这儿会诞生一个世界巨星”。打破神话、巨星不再的年代里，依然有很多人真的相信，我们还能等到一位“天降紫微星”。

　　但现实点看，就算把张国荣放到今天的娱乐工业环境下观察打量，他也独木难支。

　　因为传奇和巨星，注定是要站在“稳定”和“人设统一”的对立面。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谁能给张国荣一个人设？幽怨、颓靡、华美、孤绝，还是温暖、宽厚、和煦、鬼马？是“不着一字真风流”，还是出落凡尘、遗世独立？

　　好像都能形容他，又都不足以形容他。

　　巨星很难被单一人设驯服，他可以随时游离，也可以不按常理出牌。而这正是当下追求稳定的粉丝文化里最为厌弃的。如今在娱乐工业的生产线上，明星们一个萝卜一个坑，占住一个好人设，然后几乎可以一劳永逸地遵循这套文本，去表演和完善这个人设下的自己。

　　但近年来也频频看到明星们的“人设崩塌”事件。老干部人设塌了，爱妻好男人人设塌了，清纯柔弱小白花人设也塌了。

　　大部分明星们已经无力拥抱对立，消解矛盾，群众们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也正是在这个氛围里，即使是最有可能创造出有想象力和新锐艺术作品的明星，也不得不在各方凝视下，在日渐保守的互联网环境下，和无孔不入的粉丝文化裹挟下，降低自己的不稳定，审查自我的创造力。

　　（演员章宇退出微博后）

　　巨星辈出的年代，佼佼者张国荣横跨歌唱和演艺事业，并都取得了后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在音乐方面，1983凭借《风继续吹》及《Monica》成名后，在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上连续两年获得金曲金奖。1988至1989年连续两年获得十大劲歌金曲最受欢迎男歌星奖以及叱咤乐坛流行榜叱咤乐坛男歌手金奖。 80年代打入韩国唱片市场，并打破华语唱片在韩国的销量纪录。1995年发行的专辑《宠爱》是华语唱片在韩国销量纪录至今的保持者。1999年获得香港乐坛最高荣誉大奖金针奖。2010年在美国CNN举办的“过去五十年闻名全球的五大指标音乐人”评选中排名第三。

　　在电影方面，1991年凭借《阿飞正传》获得第十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1993年凭借《霸王别姬》，获得日本影评人协会最佳男主角奖、第四届中国电影表演艺术学会特别贡献奖。1998年成为首位担任柏林国际电影节评审的亚洲男演员。2005年香港电影金像奖协会评选的“中国电影百年百部最佳华语片”，张国荣主演的电影有八部入选，入选作品数量居华人演员之首；同年，他被中国电影表演艺术学会选为“中国电影百年百位优秀演员”之一。2010年被美国CNN选为“史上最伟大的25位亚洲演员”之一。

　　细细看下来，奖项之多，需要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十几下才能看完。

　　2015年的戛纳电影节上，法国着名演员凯瑟琳·徳纳芙说，法国已经不再有真正的巨星。“数码时代之后，出现了很多这样的明星，他们非常出名，有上百万粉丝，但几乎什么都没做。”

　　这种现象不分国别。过去明星们靠作品变现，现在靠的是金融手段和互联网造势，甚至靠贩卖个人私生活博取注意。没有作品的流量明星们，却依然能有高昂身价和广泛喜爱，根本原因在于娱乐圈的生产力发生了变化。

　　今天的观众要求低到，都不要求多栖发展全面开花了，专营一行并小有所成的明星，已经可以称之为有作品傍身；市面上多的是昙花一现的“年抛偶像”、“剧抛演员”，互联网分众化加剧，观众注意力稀缺，粉丝爬墙飞快，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人们常说，张国荣是一个不可复制的时代巨星，并不是说再没有比他长得俊俏的，也不是说再没有比他唱功好、演技精湛的。

　　而是在如今的娱乐圈生态里，已经无法再诞生能够统一大多数审美，吸引人们集体投射自我和想象的天王巨星了。

　　回到这场《热·情演唱会》，最后一首经典曲目《我》开唱前，张国荣身穿浴袍打着赤脚，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地告诉大家：“人要懂得怎样去爱人之外，最重要的是懂得去欣赏你自己。”

　　这一刻，巨星变成知己，他将自己的美丽与缺憾，挣扎与不幸，都诚实地摆在了世界面前。巨星，总能在不同的时间段以不同的方式抚慰人心。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得赤裸裸。”

　　（文/珍宝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