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奢侈品的玻璃为何风靡18世纪的英国？

　　原标题：作为奢侈品的玻璃为何风靡18世纪的英国？

　　玻璃成为时尚

　　玻璃和瓷器是具有特殊品质的奢侈品。从17世纪后期开始,英国社会结构的变化催生出新的市场机遇与创新动力,而玻璃和瓷器是完美的候选之物。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所产的精美玻璃器皿是当时的商业和土地社会(landed society)进行财富的社会分配的结果。城市生活、文明性和文雅风(refinement)重新定义了人们的消费习惯。人们热衷于展现精美的、有技术含量的奢侈品,这些奢侈品向世人展示了一种有内涵、懂品位和热情好客的态度。

　　《恋爱史》文艺复兴时期的玻璃作品。

　　玻璃使用沙石和土灰制作而成。它们跟精美的瓷器一样,也是奢侈品的一种,不过它们得以入选奢侈品行列的理由并非其材质的珍贵性和稀有性,而是有赖于其所体现的工匠技艺以及其对自然进行仿制的潜力。玻璃和马略尔卡陶器都实现了文艺复兴时期美学所追求的真谛,即它们有能力唤起人们模仿现实世界的勇气。马略尔卡陶器是精美的白色锡釉陶器,它们包含匠人们精心手绘的设计图案,并且从15世纪起,它就成为意大利城市国家里精英们餐桌上的“明星之物”。玻璃则是水晶的仿制品,并且它与陶瓷也没有太大的不同,而马略尔卡陶器则对银器的形象进行了模仿。玻璃还能够模仿其他更加珍贵物品的样子,而且它们能够被加工成各种样式和外观形象,这是其他媒介做不到的。这些都令文艺复兴的作家们着迷不已。他们羡慕玻璃内在的美感。最重要的是,他们对那些玻璃制作大师们制作的产品外观与视觉效果所达成的和谐统一状态赞不绝口。

　　新贵族和商人们渴望在布置精美的餐桌上招待客人时显示出私人生活中的富丽堂皇,而威尼斯玻璃正好可以满足他们。它是纤弱的、易碎的,其细瘦性和易逝的特性正体现了现实世界的“浮华”(vanitas)和短暂。它达到了文艺复兴艺术的理想,即对外观的典雅和匀称以及和谐统一的目标的重视。玻璃器皿展现了组装过程中的复杂技巧,也体现了制造高品质物品中的工匠技艺。

　　精致的威尼斯玻璃和彩绘马略尔卡陶器的价格差不多,它们是越发壮大的文艺复兴社会中城市商业阶层的可购买之物。容纳它们的是两个截然不同却又有着类似追求的市场——商业阶层市场希望能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点文雅的气息,而上流社会购买玻璃则是为了证明他们的品位以及展示自己对工匠精神的兴趣。威尼斯玻璃也是一种国际性的奢侈品,它们在欧洲范围内出售,并且还运抵到【新世界(600628)、股吧】和亚洲。威廉·哈里森(William Harrison)曾在他的《英格兰素描》(Description of England,1586年)中对英国王室和贵族家庭中餐桌上的玻璃器皿的使用进行了描述:

　　我们今日可以看到在这个充斥着金银的世界里,为了展示自己的教养,人们不愿意使用那些铁制品(由于它们数量多),而是普遍选择威尼斯玻璃,用来盛葡萄酒和啤酒……这些物品大量出现是因为人们开辟了与慕拉诺岛(Murano)的贸易……从此之后,每天都有最精美的威尼斯玻璃器皿抵达。正如其在这类文雅活动中所见,富裕群体中的人们对这类玻璃的喜爱不能被忽视。

　　到1626年时,每年有超过10000件水晶玻璃从威尼斯流入英格兰,而威尼斯玻璃工匠能够按照人们所需制造出任何的东西来。不久之后,欧洲的其余地区不仅希望能弄到光彩夺目的威尼斯玻璃,人们甚至打算在自己的国家仿制它。其中关于熔化技术、熔炉制作技术、工艺性和手艺要求等秘密的掌握,是通过把威尼斯玻璃工匠吸引到法国、尼德兰和英格兰而完成的。威尼斯的玻璃工匠在安特卫普建立了一所玻璃工场,并且据说在1549年也传播到了英格兰。一个叫维切利尼(Verzelini)的威尼斯人获得了一所伦敦的玻璃工场,并且在1574年获得一份专售许可证。到17世纪早期,英国工匠也掌握了他们的技术。擅长制作高品质平板玻璃和厚玻璃板(包括镜子)的威尼斯专家也进入科尔伯特治理下的法兰西,并且成为在1688年皮卡第(Picardy)成立的着名的圣戈班(Saint-Gobain)玻璃工场的基础。

　　八件套银质调味玻璃瓶,马修·博尔顿制造厂生产,1814年

　　无色玻璃的发明：面向新市场的新产品

　　威尼斯技艺向欧洲北部的传播拓展了制造业的范围并且降低了产品的价格,但是这类生产仍然影响有限。17世纪后期和18世纪,在玻璃的生产和使用方面,市场发生了一次重要的转变,但这次转变却与威尼斯技艺的传播无关。它是仿制活动的结果——英国发明了无色玻璃(flint glass)。恰恰是这一发明,而不是威尼斯玻璃技术的传播使玻璃成为一种现代奢侈品。当然,英国无色玻璃的成功既有赖于威尼斯的遗产,也是英国燃煤型玻璃生产这一更大背景的硕果。

　　无色玻璃是乔治·雷文斯克罗夫特(George Ravenscroft)的发明,他曾与其兄弟一起参与到威尼斯贸易业中。这是一种质量不轻、白色的、清澈的并且有光泽的玻璃品种,而且这种玻璃还易于切割。雷文斯克罗夫特的玻璃工场即伦敦的萨瓦熔炉厂(Savoyfur-nace),它由威尼斯工匠经营。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引入的新技术使用了燧石,这是由意大利河床中的鹅卵石提炼的沙石煅烧而成的。另外,他还从意大利的草碱中提炼了苏打。此外,他在产品中添加了一氧化铅,从而制作出一种全新的玻璃。

　　在这种对威尼斯产品进行仿制活动的背景下,我们还可以看到独特的英国玻璃工业的发展情况。与威尼斯和欧洲大陆的玻璃不同,新的无色玻璃和其他玻璃品种是由燃煤熔炉烧制而成的。1615年,一份英国的玻璃专利许可中就禁止使用木材烧制玻璃产品。可以说,英国的玻璃生产技术是与燃煤熔炉技术的发展同步进行的。一旦制作高品质的饮水玻璃器皿的技术得到发展并克服了这一限制,那么它们也就为实现高产出和低价格的生产机遇打开了大门。

　　按照曼塞尔(Mansell)所说,17世纪中期,英国的玻璃工业容纳了4000名工人,他们大部分从事玻璃瓶和玻璃窗的生产。在王政复辟时期,制作玻璃瓶成为玻璃制造业最大的一个分支。这也是一种英国式的产品,它与燃煤熔炉生产过程中的独特工艺联系在一起。在17世纪中期,玻璃制作工发现,在燃煤型玻璃制作熔炉中,敞口壶(open-topped pots)可以变成几乎是黑色(非常深的绿色)的硬质玻璃。这种玻璃可以阻挡住光的照入,从而成为储存和运输酒的理想器皿。

　　到1696年,在英格兰的伦敦、斯陶尔布里奇(Stourbridge)、布里斯托和纽卡斯尔等地有42家玻璃瓶制作厂。从布里斯托和巴斯(Bath)运来的矿泉水,从西部诸郡运来的啤酒和苹果汁,都在布里斯托装入瓶中,然后再大批量运往美洲殖民地。到18世纪早期,这一生产过程传播到了法国。现在,人们使用玻璃瓶储藏各类酒,而不再放入陶罐壶(flagon)中了,瓶装酒进入千家万户。荷兰人和威尼斯人也采纳了这一生产过程。在威尼斯,玻璃瓶工场的产品以“英国瓶”(bottiglied Inghilterra)这样的称呼而闻名于世。

　　1696年对玻璃制造情况的一份调查显示,在英格兰和威尔士有88家玻璃工场：其中的37家是玻璃瓶制造工场,22家是无色的和普通的桌台玻璃(table glass)制造商,19家为平板玻璃制造商,2家为冠状玻璃(crown glass)和厚板玻璃(plate)制造商,而剩下的工场则是玻璃瓶和平板玻璃都生产。这一工业主要集中在伦敦、布里斯托、斯陶尔布里奇和泰恩赛德(Tyneside)。从这些17世纪的创造活动中可以看出,这一工业以生产具有实用性、面向相对广泛的市场以及生产具有独特性的高品质玻璃器皿为己任。尽管无色玻璃为英国提供了新的奢侈品,但其玻璃工业也为中等规模的房屋供应玻璃窗。此外,它还向市场提供标准化的玻璃瓶,以及成千上万的普通款的饮水玻璃器皿。在英国各个地区的中产家庭和小酒馆中都可以发现它们的身影。18世纪时,无色玻璃演化出更多类型的台式玻璃和雕花玻璃(cut glass),但是它们依然保持住了英国玻璃产品的核心原则。萨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在访问玻璃工场时发现的不是其珍稀性,而是便利的特点:“熔化了的玻璃尚未成型,其中‘充满了多余之物和不纯洁的杂质’……在其背后隐藏着的却是一个如此便利的世界。”

　　18世纪的玻璃

　　无色玻璃进入这个充斥着各类国产货物的新市场也只是18世纪30年代的事。玻璃出售者公司(Glass Sellers Company)成立于1664年。这家公司领一时风气之先,并且在乔治·雷文斯克罗夫特的专利许可于1684年到期之前,无色玻璃的生产和玻璃进口事务都受这家公司管控。这家公司之前还推出了新的发明,那就是让新产出的铁块能根据需要塑型。现在,玻璃行业从业者们把精力聚焦到如何制造出更新颖、更轻质的产品,让产品设计更实用。正是由此,英国产品在18世纪居于世界玻璃市场上的主导地位。

　　伦敦是大型玻璃工场的主要聚集地：怀特弗利玻璃厂(Whitefri-ars)、福尔肯和福尔肯阶梯玻璃厂(Falcon and Falcon Stairs Glass-house)、米诺瑞斯玻璃厂(Minories Glass house)以及位于硝石浅滩(Salt Petre Bank)的玻璃工场。到18世纪,斯陶尔布里奇成为仅次于伦敦的玻璃生产中心。在这一时期,布里斯托使用无色玻璃开发出玻璃瓶和冠状窗玻璃,并且到1797年,该地已有14家玻璃工场。纽卡斯尔也有两家出色的无色玻璃工场,其以生产窗玻璃而闻名。

　　到1783年,英国玻璃贸易每年利润可达630000镑,并且在1835年时,已有106家玻璃工场,此外,苏格兰和爱尔兰也各有10家。在17世纪时树立的传统到18世纪初期依然对玻璃市场和玻璃工业产生影响。大部分的制玻璃工依靠委托生产进行工作;他们生产的大部分产品属于普通的商品。甚至贵族购买的也都是些外观简单、具有标准化图形,且定期供应的产品。这个产业在17世纪时主要依靠一些规模相对不大的企业支撑起来,这些企业雇用了15~20名制玻璃工,而这些工人每年挣得60-80镑的工资,这是一笔很高的收入。伦敦玻璃工场的数量从1696年高峰期的24家跌落到1833年的3家。但是,这为数不多的几家企业已经成为大公司。1774年,瓦因(Vingne)、尼夫(Neave)、温斯科特(Winscote)和沃克(Walker)给他们在萨瑟克区(Southwark)的制造厂投保900镑,给他们的玻璃库存投保200镑,此外还为其他的存货和器皿(utensils)投保3500镑。到1821年,里德(Reed)和温赖特(Wainwright)所开办的玻璃工场成为伦敦最大的制造企业。他们光为史密斯菲尔德上东区(Up-per East Smith field)一处的仓库和玻璃工场而支付的保险费就达7290镑。

　　到18世纪70年代,玻璃工业拥有各种工业结构类型。例如,像在雷文海德(Ravenhead)的英国整铸平板玻璃公司(British Cast Plate Glass Company)这样的大型企业,拥有多个加工车间、铸造车间,还建有圆柱门廊的经理宅邸以及各种雄伟的建筑,此外,还有如伯明翰的小规模玻璃产业,那里到处是只有几个人的加工作坊。一份关于伦敦的普通平板玻璃制作的说明书直陈,一家拥有50名工人的工场每周偿付的工资为15先令。那些地方上的无色玻璃工场的规模要更小,它们支付的工资也要少得多。位于斯塔福德郡比尔斯顿地区(Bilston)的希金玻璃厂(Hickin Glass Business)是一家生产玻璃瓶和窗玻璃的工厂。该厂平日只雇佣29名工人。这些工人中只有1人可以拿到每周15先令的薪金,6名少年雇工的工资每周3-4先令,而其余的人则在每周7-9先令之间。

　　市场与价格

　　伦敦也是饮用玻璃杯和玻璃瓶的销售中心。甚至从纽卡斯尔到布里斯托这样的地方上的玻璃工场都通过伦敦出售它们的物品。纽卡斯尔利用运煤船向伦敦输送窗玻璃已有很长的传统了。不过,饮用玻璃杯也主要依靠伦敦销售。东北地区的贵族、乡绅和中产阶级是伦敦玻璃销售的主要客户。来自伦敦的代理人和货栈老板负责销售精美的餐具。纽卡斯尔的制造商们到18世纪后期已经制造出一些品质不俗的饮用玻璃杯。这些产品与他们生产的瓶子和窗玻璃一起纷纷发往伦敦。甚至苏格兰也在这个世纪的前半期享受到了来自伦敦的瓶子、饮用玻璃杯和各类玻璃产品。布里斯托把它们生产的瓶子送到了伦敦,但是却把它们生产的美妙的桌面玻璃(table glass)出口到美洲。伦敦还拥有一批玻璃切割工(glass cut-ters)和精修工(finishers),而布里斯托擅长涂漆工艺,伯明翰则在它的小型玻璃业与小装饰品贸易业(toy trade)之间建立起了互补关系。

　　地方上的制造商负责生产新式玻璃,而伦敦负责将它们分销出去。伦敦在奢侈品的批发和零售方面有着长期的经验。我们要回溯到1664年,当时玻璃出售者公司建立了包括仓库和运输路线在内的一系列基础设施。人们给玻璃产品打广告。最初人们在玻璃工场的前厅建立一个陈列室或工厂直营店将其直接出售,后来从1740年后,玻璃产品的出售逐渐转到了独立的玻璃商店里进行。在18世纪前半期,大都市的玻璃销售商都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要做他们的学徒仅学费就要20镑,而且这些商人还会花200-500镑为他们的商店添置存货。把玻璃运往伦敦,然后再把它们运给地方上的零售商和顾客是一件费力且有风险的事情。商贩们在全国各地运送玻璃产品时会把它们放到驮马背部两侧的驮筐内,然后成纵队行进,并且商贩们还把自己武装起来以保卫这些产品。由于破损率比较高,顾客们在下订单时会被建议多订25%的量。在集市上,贩售玻璃制品的货摊随处可见,而流动的小商小贩从17世纪起就对玻璃出售者公司的垄断权展开抵制,他们采用在乡下各地边走边吆喝的方式出售玻璃品。

　　对于制造者来说,国际市场跟国内市场同等重要。在1714年前6个月里,法国就购买了23000件玻璃品。到1780年,英国开始向爱尔兰、印度和英国各殖民地供应无色玻璃。在1801年前半年时间里,共计75船的布里斯托产的玻璃制品被从布里斯托运往加拿大、美国、爱尔兰和西印度,并且仅纽约一处就接收了140箱的布里斯托无色玻璃,此外还有多箱其他类型的玻璃品。

　　这种玻璃还受到消费税的影响。从1745年起,每英担用于制作无色玻璃和白玻璃的原材料被征收9先令4便士的税款。人们对于这一税收对此后生产的产品的重量、大小和形状的影响议论纷纷。非常有可能的是,税收促使玻璃制造商在制作无色玻璃时偷工减料以实现每炉生产更多产品的目标,并且在制成品上添加更多的装饰物。但是实际上,税收并不沉重。未经深加工的无色玻璃每磅售价从1746年的9便士增长到1752年的10便士。1777年,这一税种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对每磅材料征收2便士的税;到1820年,该税种增加到每磅101/2便士,并且每家玻璃工场分配3位收税官负责税款的征收。

　　尽管饮用玻璃杯售卖的价格不高,但零售商依然把它们作为奢侈品来对待。专业性商店售卖的货物品相最好;这样的商店后来在货架上还摆上了英国产的瓷器。“瓷商”,小饰品商,乃至纽扣制造商的店里也代售玻璃器皿。饮用玻璃杯包含的种类也非常全面,从简单的啤酒杯和果汁杯到英式带柄酒杯和花饰水杯,从廉价的小酒杯和杜松子酒杯到装果冻和蜜饯的玻璃杯,以及细颈玻璃壶、托盘(salvers)和高酒杯等应有尽有。铅玻璃具有保温功能。这种玻璃可不是美妙的威尼斯玻璃的仿制品,因为它的杯面上拉出了一条条缎带和丝线。设计师们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在非常简单的外观上添上了英式特色。玻璃工们在对这些玻璃器皿进行精加工时,他们会在玻璃还处于熔融状态时在其表面印上“花色”,拉出凸起的带状物,拖出链条形状,用模具吹出螺纹形状,最后再将它们扭在一起成型。这种玻璃有一种特别的优点:它能按照德意志式的玻璃雕花技术进行操作。在18世纪20年代,在一次次雕花玻璃的生产过程中,一种新的奢侈品工业诞生了——首先是昂贵的点心盘和点心玻璃杯问世,后来枝形吊灯玻璃也出现了。

　　康希尔(Cornhill)王家交易所的约翰·阿克曼(John Akerman)从1719年起就极力宣传雕花无色玻璃的好处,并且到18世纪中期,伦敦的玻璃工和雕花工能够给全英格兰和欧洲的许多地区提供枝形吊灯玻璃。蜡烛或阳光经过雕花玻璃的切割面散发出光亮。这是一种英国式的成就,并且欧洲其他地区难以掌握这一技术。无色玻璃的低折射率使其完全符合烛光的照射要求。但是蜡烛价格很高,在1739年时一个蜡烛价格为1便士,所以许多人除了特定时刻,一般都是在光线昏暗的房屋内生活的。大量的蜡烛和玻璃吊灯能够驱散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幽暗环境并制造出绚丽的景致。当考珀夫人(Lady Cowper)在她那富丽堂皇的家中举办聚会时,仅光照一项就使用了60支蜡烛,成本5先令。

　　雕花玻璃传递出奢侈、精致的感觉。这是伦敦的产物,并非地方上的发明。这些新式雕花玻璃产品不是在玻璃工场中制成的,而是在以伦敦为主的玻璃销售企业和玻璃切割企业中完成的。着名的雕花玻璃师有约翰·阿克曼(1719—1785年)、哲罗姆·约翰逊(1739—1761年)、托马斯·贝茨(Thomas Betts)及其徒弟乔纳森·科利特(Jonathan Collett,1738—1800年),以及雕花玻璃企业斯特兰德的温德尔(Windleinthe Strand,1751—1778年)和舰队街的帕克家(Parkerson the FleetStreet,1762—1818年)。在18世纪后半期,精英阶层的顾客希望在玻璃品方面得到服务。在18世纪80年代以前,那些形态各异且大小不一的玻璃品在欧洲大陆就已经是餐桌布景中的常见之物了。在英格兰,人们在使用玻璃品时常将其与餐桌上的瓷器搭配使用。在更富丽堂皇的环境中,这些物品进一步出现在餐后的点心餐具之中。在这里,玻璃碟起到装饰作用。它们与糖果店的各类雕刻品和瓷像一样,能让人眼前一亮。

　　饮用玻璃杯价格差距也很大。随着无色玻璃生产技术的传播,18世纪前半期,其产品价格也迅速下滑,并且基本款产品的价格在6便士到9便士之间,但是要是配上花色装饰,产品的价格还能增加75%。在地方层面进行销售时价格会发生改变。比如,1757年,在诺福克的斯特比奇(Sturbich)集市上,高酒杯和大口杯的售价在每打2先令3便士到2先令6便士之间。品相更好的物品的价格在每打5先令到6先令之间,这相当于玻璃工和制陶工一周的工资。基本款的玻璃器皿可谓物美价廉：一打玻璃品在集市上的价格比一套类似的普通款斯塔福德郡的奶油色陶器低一点,但二者的价格比大多数餐具更便宜。类似的钱也只能购买半打铁制汤匙。一组上佳的酒杯或啤酒杯要比一对铜制烛台便宜得多。

　　(本文摘自马克辛·伯格着《奢侈与逸乐：18世纪英国的物质世界》，孙超译，中国工人出版社，2019年3月。澎湃新闻经授权发布，原文注释从略，现标题为编者所拟。)